远远的乡愁

春风

风，走了多久；离了故乡，就有多远。

    那年冷秋。落眼最后一枚叶滑入行囊。幽眠的村庄，琴弦上缓缓忧伤。

    漂泊成了数不清的日子。红月亮，孵不暖窗棂寒霜。爬檐的藤，接上岁月的梢尾，生生扯出一个水养的春天。而故乡，在春日里缓缓移动。涟漪微微荡开。澄澈一汪明丽的色彩。

    穿过，岁月静谧的青石路。一扇半掩门，静静流淌旧时光阴。

    叩响，青石板。静坐的草也闻声摇摆。移步那些旧旧的光阴，夕照涂红的院墙喃喃细诉。前尘往事，终是水伴落花忘了归途。问，那斑驳处爬出的苔，是浮生一梦，还是梦回故土。唯红蜻蜓独落一枝轻舞。醉眼吟情处，一簇风袅的菟丝子，羞退墙角。

    穿过半圆的拱门。有竹。临水而居。一枝新荷，坐听水声。烟水相隔的距离，只是时间说辞。那些苍凉背后隐匿的繁华，还轻卷花蕊。

    重叠，交错的竹，清闲对垒落日。几枝耀眼的黄绿，望天欲生清梦。节节拔高的声响，像枕边细碎的稻壳。更远处的幽深，藏了几分神秘。隐隐有几缕绿光透来，裹一层亮白的夕。于是，一些是是而非的梦，呓语缠上竹杆，在头顶，升起氤氲的绿帐。像一幅透明的水彩。偷漏的夕光，竹叶间洒下，那些悠长的岁月缓缓舒开。满塘碧水烟波渺渺。仿佛可见一些莲一样的云朵。你可以轻叹：童年，和着竹子，在云深处，适合水养。

    只是故乡，此刻，变的意味深长。

    就在那片绿烟水岸，那些被拉长的日子，简单，馨香。高高低低的光影，托着牵藤的蓝紫花扶竹轻上。我相信，色彩也有生命的。春梢蘸紫的蓝，深深淡淡，风绰遥香。忽略空间的闲置，那些花儿，在流动的夕光里，徜徉一种随和和安详。心底，那些怨愁，从今绝尘他乡。红尘里，林梢风吹薄的蝉翼岁月，更有了透明的质感。

    绕过竹林。有石桌静候佳音。一盆水养的夕阳悠闲自在。两片破开的竹，萌动些许花红枝绿。仿佛水透的纱窗，有清荷隐隐浮出。风，墙头过，伫久凝视的拂墙花，亦开始缓缓飘落。一团粉淡的香浓，挽薄云之手，夕阳处，几销魂。

    有鸟鸣砸来。惊回头。梦，也此刻冰融。

    不知，夜深几多。半醒无语倚枕边，听远处蛙声稀薄。家乡那竹，早败了荒地。那石桌，也在童年的水域幽深。春去春又回的故乡，梦里重游。唯梦里的草，青青依旧。

    念梦中此景。风依然门缝掠过。远远的，远远的可是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