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叶

芷水

一、昨夜刮了一个晚上的台风，每次醒来时都听见风在窗外怒吼。最近又开始进入似睡非睡似梦非梦的状态，真想念一觉睡到天亮的日子。

    早上起床后就发现了这片躺在地板上的叶子，外面的阳台已是一片狼籍，还好，房间里的发材树只是被吹落了这片已经开始泛黄的树叶，他从树上掉落下来之后仍然保持着优雅的姿势，身体还是软软的，不像外面被秋风扫落的大叶榕已是焦黄发脆，稍不注意踩着了，“叭”地一声碎了，连着你的心都碎了似的，我就很怕在落叶满街的时候走出去，每次都尽量放轻脚步，生怕将一颗心踩得像花瓣一样碎成一片片。

    二、兰花在不经意间生出了一根长茎，我发现它与周边的叶子不同，于是就象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一样欣喜若狂。“兰花要开了！”这株兰花便在我的目光抚摸之下结苞、开花。

    兰花结苞的时间很长，等到这根茎上结满了花苞，他才次第开放。我差一点等得不耐烦了，但就在我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它却开了，先是一朵，小心翼翼地，接着便一朵接一朵地开放了，那花茎都快承受不住花们的重量了，他的头低垂着，似乎在跟你点头致意，又似乎是很害羞的样子。我每每蹲下身来就能看到他羞红了的脸,并听见他对我的喃喃低语：

    “孤花一叶，比似前时别。烟水茫茫无处说，冷却西湖残月。

    贞芳只合深山，红尘了不相关。留得许多清影，幽香不到人间。”

    当最后一朵花开的时候，最先开的那朵花却也开始凋谢了。

    三、这株起死回生的文竹，我为他取了个响亮的名字：不死草。

    你看，他现在又翠绿一片了，几乎无法想象他当时的孤独无助。那时他整个儿地枯死了，找不到一丁点绿的生机，但是过了十数天，当我从家乡回到广州，他却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有一片指甲那么大的绿正宣告着他的复活。于是，他一天天、一点点地活转过来，并且越活越有滋味，已经全然忘了他将死时的心情。现在他是快乐的是每天都在欢愉的歌声中度过的。看到这株“不死草”你还会为了一点点不如意就灰心丧气吗？都死过一回了，还怕什么呢！

    与“不死草”站在一起的是春节郊游时我带回来的芦苇，他几乎不需要任何照顾，就那样被我插在一个土得掉渣的陶瓷瓶里，他缩在阳台的角落里任凭雨打风吹，有好几次都被昨晚那样的台风吹得掉落下来，陶瓷瓶摔破了一个小洞，我依然将他插回到里面，他也不嫌弃。芦苇是那种无论插在哪里都可以随遇而安的植物，但是，卑贱如芦苇者却是我一生的挚爱。

    四、又想起卞之琳的这首《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因为楼下邻居种的这株巨大的三角梅又一片一片地红了。为人做嫁衣其实也能成为一件快乐的事，就像“你装饰了别人的梦”一样。我的邻居就装饰了我的阳台，我便又可以枕着蓝天白云做一个美丽的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