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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公审前的独白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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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2-5 11:32:0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对了,我还忘掉了一件事儿,补充交待如下:

就在我去李玉民家行凶伤人的前一天下午,我通过师大的人打听到孙向平毕业实习的工作单位,便伪装师大研究生处给他打个电话,要他马上回校来有急事,然后我在校门等他。见到他,我把他胁迫到对面的植物园里,详细地抠问他一通。他胆战心惊地表白说,他始终没有向公安机关告发我们,而是向宋洁母亲编了个虚构的故事。他今后也决不会提及此事,此事在他心里已经烂掉了。他还讨好说,宋洁疯了,不能认人了,那件事儿再没有人可以提供线索了。再说,他和宋洁的关系断了,他又重新处了一个女朋友,准备“五一”结婚,请我们赏脸喝喜酒。孙向平唠唠叨叨讲完后,我象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我一声不吭地揪住他的衣领,劈劈啪啪地给他一顿嘴巴,打得他跪地磕头求饶。离开他的时候,我说:“我叫何卫平,开了家洗浴中心,是个流氓坏蛋,你告发我吧,我绝对认罪。”他跪地不抬头地说:“不,不,我不去,我不去,我死也不去告发你们。”

唉,我不知道现在高校的教育怎么了,强调自我保护和生命可贵,也不能培养软骨头和负心汉哪!老天应当让孙向平这种人断子绝孙!这种人多了,中国就毁了!这里,我不想推卸罪责,我认为宋洁的疯很大程度在于他的软弱和负心!我承认我是坏人,可他孙向平也不是什么好饼,都应该被世人横眉冷对。

尊敬的审判员:我现在思想很乱。我对我走到今天的地步很吃惊,一切都象梦似的过去了,我咎由自取。我犯罪有主客观两方面的原因:主观上,我在溺爱中长大,滋长了我的自骄自傲,容不得半点委曲,受了委曲就去报复;我的报复心越来越大,以至扩大到对社会的不满,我缺乏正确的理想信念教育,我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扭曲了:为了平衡自己的矛盾心理,我开始玩世不恭,追求享乐,并在取笑别人和游戏社会中得到开心。客观上,我父亲被贪官陷害激起了我的仇恨,社会上官场腐败与不正之风对我产生了强烈的负面刺激,还有我交结了不好的朋友。主客观两方面原因中,客观因素是次要的,主观上的恶变是主要的。我诚心接受法律的严惩。

将来怎么办?我开始想这个问题了。服刑期间就不去说了,服刑期满后上哪儿去、如何生活呢?我想离开这个城市、离开家,远离亲人。我想到戈壁滩去植树治沙,也想到边远的工读学校当个勤杂工,有机会跟那些走了歧路的青少年讲讲我的悔恨。

我还有两件事请审判员通知我的父母:第一,我的抽屉里有个活期存折,里面有五万块钱,请全部交给市中心超市卖瓷器的售货员,赔偿他前年因我的恶作剧而造成的损失,并说我对不起他。第二,洗浴中心的法人代表和全部资产都转给张姨和她的女儿宋洁,她们有绝对的经营权和处置权。告诉她们,没有她们就没有我的存在,那点资产仅能回报她们恩德的百万分之一!它也是赎我罪孽的一滴泪水!倘要张姨和宋洁能宽恕我,我将宣布宋洁是我终身的妻子,不管她的精神分裂症治愈还是没有治愈。我会一辈子把宋洁做为我心中圣洁的女神!

这封长信我已经写了五天五夜,手指尖写麻木了,该停笔了。此时,透过墙上的窗棂我着到一抹落日的余辉,我长久地凝视着它,才感觉到落日余辉的美丽!倘要是朝霞的话一定会更美!我才懂得,生活真好!不做恶事真好!做个体面的自由人真好!!



待公审的罪人何卫平

2007年1月







(2011年6月25日完稿于长春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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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5 11:21:03 | 显示全部楼层

短篇小说:公审前的独白

去年发表了一个短篇小说,现转发这里请宗亲们指教。

.短篇小说.
公审前的独白  文/辛声

读者注意:下面的长信是我爱人的弟弟交给我的。交到我手时,信纸已经破损,用铅笔书写的字迹也很模糊了。内弟对我说:“此信已传阅多人,因为你是搞文学的,所以送你看看,即使无发表价值,亦可丰富你的阅历。”于是,我好奇地从头看了起来。没想到,此信竟牵动我的思绪,让我感慨唏嘘,为之洒下几滴泪水。记得《红楼梦》里贾雨村说过这样一段话:“当今祚永运隆之日,太平无为之世,清明灵秀之气所秉者,上自朝廷,下至草野,比比皆是。所余之秀气,漫无所归,遂为甘露,为和风,洽然溉及四海;彼残忍乖邪之气,不能荡溢于光天化日之下,遂凝结充塞于深沟大壑之中,偶因风荡,或被云摧,略有摇动感发之意,一丝半缕,误而逸出者,值灵秀之气适过,正不容邪,邪复妒正,两不相下,如风水雷电,地中既遇,既不能消,又不能让,必致搏击掀发;既然发泄,那邪气亦必赋于人,假使或男或女,偶秉此气而生者,上则不能为仁人为君子,下亦不能为大凶大恶;置之千万人之中,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千万人之上;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千万人之下……”我觉得,手中这封长信的“我”便属此类,在现今部分青少年中可列为当然代表。正因如此,我灯下静坐,伏案沉思,决定把它重新抄写一遍,又更改几处错别字,用电脑投寄到《榕树下》发表。我不知道此信的“我”现在何处,是否已经被剥夺了公民权?为了慎重起见,我将鄙人名字写在标题之下,权当作者。倘要何卫平获得了新生,我将立即更正,此信的作者当属于他。——

尊敬的审判员:
我叫何卫平,是5号拘留室等待开庭公审的犯人。我希望尽早开庭,以在受害者的亲属、我的亲属、相识的和不相识的老老少少面前,在仇恨和鄙视、还有我父母的悔恨、可怜的目光中,接受宣判,彻底认罪。
我拒绝指派给我的辩护律师;尽管我和他接触过一次,并对他有好感。我本人也毫无辩护之意。如果那位年轻的律师按程序一定要为我出庭说话的话,就请他替我念念这份《独白》。我了解我,在公审法庭上,我肯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连眼皮也不会睁开。我才体味到,自以为了不起的人物,一旦犯了罪,就会在清白无瑕的人们面前恐惧万分,无地自容。咆哮山林的虎威化成了铁笼罩里的鼠胆。
我是一九八一年出生的,今年二十六岁。回首往事,捧不起一幅美好到可以使灵魂激动的画面。一切都是那么零乱,那么破碎,那么叫人苦痛不已。实在话,往事是一半空虚一半悔恨。
有人说,人是从在纸上能写出自己名字时开始懂事的。按这个标准,我算天资聪颖。我五岁就能写出三百零八个字,七岁上学直接插班到小学二年级。之后,我参加过市少年宫的歌咏队,在区武术馆学过拳术和剑术,九岁时画过一幅《长大要当解放军》的彩笔画,刊登在省报“六一儿童节”画刊上。为这些,老师和父母夸奖过我多次。学校颁发给我五、六个证书和奖状;妈妈不仅奖给我一盒多彩画笔、一套苏州产的定调的竹笛,还特意从戏曲服装道具专卖店为我买了一把价值60元的电镀宝剑。在家里,我比姐姐得宠,是个高傲的王子。唉,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没用,没意思!不能使我得到丝毫的感情上的安慰!也许正是这些聪慧行为所换来的过多奖励与宠幸成了我今日犯罪的胚芽。不过,说实在的,我十二岁之前——也就是我爸爸没有被撤职、被抓,我家没有在周围邻居吃惊的议论中被查抄之前,我真是聪明、单纯、善良、清白、有教养、受宠的好孩子。
后来,我的家境大变。庭院阁楼变成了陋室空堂,飫甘餍肥化作为粗米淡汤,无忧无虑也被心惊胆战取代了。这种情景,小说上写过,电影里演过,大同小异,我就不说了。我要说说我,家里经过一场瞠目结舌的变故之后,我大脑里的神经元有些变迟钝了,有些却敏感了,脸皮也在讥讽和谩骂中被抽打得越来越厚,对一切都不大在乎了。但我的心灵却积攒起一摞摞的恼怒和仇恨,等待着爆发。我曾经立过这样的誓言:现在我家被别人作弄陷害了一次,将来我要对别人作弄报复十次!
我是一九九六年初中毕业后到农村“避难”的,躲开城市里的是非。由于我父亲的原因,在农村的一个远房亲戚家整整呆了八年,和抗日战争的年限一样长。抗日八年是英雄,我下乡八年是狗熊。由于长期不能回到城里的家,我眼睛里经常流露出失魂落魄的神态,被许多人看成是一个社会遗弃的废料。这个评价连我的父母也都默认了。
其实,当我的外表越来越老实的时候,我的思想和行为却越来越不老实了。公道点说,不是社会遗弃了我,而是我讨厌了社会;既然我已经讨厌了社会,那么在社会上做些恶作剧,以求自己开心解闷便很自然了。我曾经把嘲笑过我的一位村干部家的大黑狗骗到苞米地里勒死,把它的脑袋割下又扔到那个干部家的院里,弄得他一家老小哭骂了三天三夜。我把喂了咸盐的蛤蟆用碗扣上,埋在一个背地里骂过我的村会计家的外屋地里,夜里蛤蟆咳嗽得象老头子一样,吓得这家人好几天不敢睡觉。我还潜回城里把下了小车、开门进院的那个陷害我父亲的局长屁股捅了两刀,第三天深夜还把他家小楼窗户的玻璃全部砸个粉碎。……干恶作剧跟抽烟一样有瘾,我把我知道的对我和我家有过打击陷害的人,一个一个地都做了大小不等的报复,而且一直没有被人查觉。后来,我有点发狂了,只要碰上可以作弄的人和事,我都暗地里作弄一把,自已在旁边看着取乐。前年我逮个大老鼠,揣在怀里逛超市,在卖瓷器柜台见一个男营业员跟一位顾客吵架,我气不忿,就偷偷地把大老鼠塞到柜台里。大老鼠在柜台里乱窜,吓得几名营业员惊叫不止,顾客也你拥我挤,打坏了四节玻璃柜台和几十件陶瓷商品。在众人惊慌失措、无能为力的时候,我捉住了大老鼠并把它摔死在大理石地面上,溅出一汪跟人一样的鲜血,人们尖叫之后便是喝采和鼓掌。当时我感觉自己又可恨又可憎又得意。干了坏事的我,隐匿了真象,骗取了善良人的夸奖,真是太恶心了!
我二十三岁时,我父亲因为揭发局长贪腐而遭到局长陷害一案得到了昭雪。那个贪腐局长倒下了,我父亲立了功,从处长提升到局长的位置。我也回城开了一家高档洗浴中心,当上了老板。这个变化使我的精神生活驶入了一个叉路口。我的间脑海马区里竖起了两根情绪路标,一是继续走正在走的路,做个两面人,在恶作剧中医治往昔的心灵创伤,向社会报复,寻求精神上的黑色快感;二是告别过去,一切从新开始,做个正直的有作为的人,在市场经济的浪涛里大展身手。那一阵子,我有五、六天彻夜不眠,不知向哪条路走,头疼得厉害,真想仰天长啸:天呐!请你慈悲我的灵魂,不要让我在精神歧路上彳亍徘徊了!给我指明一条坚定的道路吧,哪条都行,不再折磨我就行!我承认,多年精神二元化的状态使我有了一种嘲笑社会、对立社会的变态性格,它既坚硬的象黑色金刚石,又脆弱的象普通玻璃。当血液涌上头顶时,仿佛世界上只有我自己,我毫无忌惮、不计后果;当血液冷却下来后,我会瞻前顾后,尊重善良,可怜无辜,鄙夷自己,认为社会应当博爱不应仇恨。这种矛盾情绪常常在我心里产生激烈的旋涡。我真是不知所措,只好虚掷光阴、醉生梦死。
我内心在歧路上彷徨,而外界诸多信息传到我感官的又是信仰迷茫、一切围绕着金钱转,学南泥湾、学雷锋、学焦裕禄的精神很少提及了,为人民服务的口号被说成是空话假话,加之民众日益增长的仇富心理和对官场腐败的刻骨怨恨,让我越来越倾向于走游戏人生、漠视社会的老路。我结交了一些不谈政治、不谈信仰,只谈吃喝和女人的狐朋狗友,与他们在我的洗浴中心洗够了,找小姐按摩舒服了,就去餐馆大吃二喝,去舞厅跳舞,去高档宾馆赌博,再不就去打拳摔跤、舞刀弄枪。现在,我犯下了强制猥亵侮辱妇女罪和故意伤人罪,就是这个路标指引的结果。这是罪有应得!下面,我把我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行做个详细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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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5 11:25:19 | 显示全部楼层

短篇小说:公审前的独白 (二)

强制猥亵侮辱妇女罪

那是去年农历秋分那天,阳历可能是九月二十三日,星期六。我早晨洗过澡就去了李玉民家。李玉民是搞房地产生意的,常去我的洗浴中心,是铁哥们。他管我叫老二。这是因为他的年龄比我大,而且在我们这群铁哥们中间只有他的摔跤本事比我高。

那天,杜明和李叶华也来了。杜明仗着有个警监的爹混进了一家夜总会当保安队长;李叶华是个官二代,爱绘画,是个浪荡子,没正经工作。我们四个人从早上九点打麻将,一直打到晚上五点。八个小时的连续打牌,抽光了杜明拿来的半条云烟,喝光了李玉民一箱“蓝带”和一塑料袋火腿肠。大家都累了,李玉民把牌一推:“不玩了!吃海鲜去!”

“二哥!你今天嬴一万块钱,全都放血吧!”李叶华捋着长发说。

“没问题!这一万不够,我兜里还有一万,吃他个昏天黑地!”我拍拍皮兜说。

“好,还去‘海上皇’!那儿的鲍鱼新鲜!”杜明说。

在“海上皇”一直吃喝到晚上十点,都过量了。我、杜明和李叶华全吐了,李玉民虽然没吐可他开的“宝马”却左右乱晃,惊得大家阵阵乱叫。回到李玉民家,上了二楼大客厅,李玉民咧着大嘴,眯缝着眼睛,用食指在我的鼻尖上一刮,弯腰从书柜下面拿出一盘磁带:“老二!听过肚、肚、肚皮舞曲没?喜、喜不喜欢?是中国肚、肚皮舞第一人温可馨跳、跳舞用的舞、舞曲,挺、挺撩拨人的。”酒精让他说话有些结巴。

我说:“哦,知道她。武汉音乐学院毕业的,从埃及游学归来不久就开办了肚皮舞俱乐部。你知道吗,跳肚皮舞还有个男性第一人,叫郭伟,是学体育的。”

“二哥真行,对肚皮舞有研究啊!”李叶华摇晃身子,一边喝椰汁一边接话茬。

“啥肚皮舞?蹭肚皮的舞啊?”杜明沙哑着嗓子说。李叶华拍他一下,嘻嘻一笑:“瞎说!你说的那是“打炮”!这是当前国际时髦的东方舞蹈!”

李玉民已经把磁带放进豪华的立体音响里。强力激越的鼓乐震得孤立的别墅二楼天棚和墙壁也跟着跳跃起来。李玉民在鼓乐声中扭动着。起初,我觉得他跳的很难看、很肉麻,过了一会儿,看他跳得那么投入、那么舒服,自己的身子也象过了电似的扭动起来。站在一旁的杜明挠挠头皮,咂咂嘴说:“操!扭得人怪起兴的!”肚子和腿也哆嗦上了。他哆嗦了一阵儿,就去拉李叶华和他对跳,李叶华迷迷瞪瞪地陪他手舞足蹈了一番,竟睡倒在地板上。这时,李玉民和我跳得正狂,所以一直没有停下舞步,只是用眼睛瞟着杜明把睡死的李叶华拖到双人牛皮沙发上。杜明坐在单人牛皮沙发上喘了一会儿,嘟囔了几句,开门下楼去了。过了半个时辰,也就是半夜十二点吧,杜明急匆匆地回来了,压着哑嗓说:“大哥!二哥!别跳那个熊玩艺了。楼外有个西洋景,比电影有意思,我领你俩看看去!”

“啥西洋景?”我边跳边问。

“楼外隔道的树林里,有个女的坐在大石头上,一个男的跪在地上亲那个女的脚趾头呢!”杜明说完嗤嗤傻笑。

我见李玉民脸上掠过一抺从没有过的怪笑,瞳仁一亮,喊了一声:“走,看看去!”拉着我就往楼下跑。李叶华也被喊醒了,懵里懵懂地抓了一根棒球棍也跟着冲下楼来。下了楼,过了横道,临近树林时,杜明摆摆手叫我们轻手轻脚、悄悄地挪到那对青年男女的身后。

男的依然单腿跪地,拉着女的手柔声细气地说:“洁!我可以把整个心都交给你!让狂风恶浪来考验我吧,我可以为你牺牲一切!洁,都三更半夜了,别再折磨我了,答应和我结婚吧,今天就到我家去,咱们睡在一起好吗?”

“不!那不可能!咱们再处半年吧,等你研究生毕了业找到工作再结婚。”女的嘤嘤说道,音调发颤。

突然,我身边的李玉民蹿跳出去,李叶华也拎着棍子跟在后面。等我和杜明赶过去时,那一对男女正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惊恐地望着我们。男的喃喃说道:“你…你…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哼!你们在干什么?”李玉民牛眼珠子一瞪,反问道:“你们是搞破鞋的吧!”

“不,不是。我们是谈恋爱的。”男青年仿佛抓到了什么稻草,一手拉着姑娘的胳膊,一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学生证:“我是师大的研究生,叫孙向平。她是我的未婚妻,超市的营业员,叫宋洁。不信,你们可以把我俩送到公安局去。”

李玉民一把夺过学生证看了看便揣到自己的裤袋里,又随手掏出一把弹簧刀,“啪”地打开雪亮的刀刃晃了几晃说:“姓孙的,天太晚了,你别把她领你家睡觉去了,留我们哥们‘打炮’行不行?”

姑娘已经吓傻了,两只手死死地搂住孙向平的脖子。

“姓孙的,识相点!快把她的手掰开,站到一边等着。大爷我今晚儿高兴,要不的话,就让你破相!”李玉民边说边逼向这对青年男女。

那个叫孙向平的研究生慌恐地掰开姑娘的双手,慢慢地向一旁的老杨树退去。姑娘刚要喊叫,被李玉民一把用手捂住。紧跟着杜明找来一条毛巾塞进她的嘴里,李叶华动手去解她的腰带。而我则站在孙向平的旁边,监视着他的动静。这些行动不超过两三分钟,默契的反应就象事先预谋好的强奸犯罪案。

现在,我很难确切回忆起当时的心理话动。几分钟的时间如同腾云驾雾,耳畔只有呜呜的风声。直到姑娘的裤带被丢在我的鞋面上,我才觉得自己从云雾里跌落下来,脱口骂了一句:“妈的,砸了我脚了!”。定睛一看,眼前的一切使我异常愤怒。我不是个好人,做过许多恶事丑事,也挂过马子。挂马子是钱色交换,互不拖欠,你情我愿,心里坦然。可我从来没有干过强迫女孩上床的事;人家不同意,胁逼人家ML,没道德,没意思!而今晚将要发生的事,我过去听说过却没亲眼看见过,这可不是没道德的问题,这是犯罪、是害人、是丧尽天良!啊,天呐!今晚怎么了?我怎么稀里糊涂地跑到树林里要充当一个轮奸无辜女孩的强奸犯了?想到这儿浑身一激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望着在地上撕滚的姑娘,望着李玉民兽性发作的狂态,又望望侧身靠在树上的大学研究生,再想想下意识承担着站岗放哨的我,我的血忽地一下涌上头顶。我鄙视靠在树上的研究生,我可怜那个挣扎反抗的姑娘,我痛恨自己的为虎作伥。我抬起一脚把研究生踹到在地,吼了一嗓:“住手!”便蹦出两米多远,伸手把李玉民扯起来,又一脚把姑娘踢到一边。李玉民愣怔地瞅着我,杜明和李叶华也吃惊地望着我。我扫视一下这仨人,转头去看眼角流泪、嘴角流血、脸色煞白的姑娘,她拽着被撕破的裤子,甩甩凌乱的头发,哀怜又怨恨地盯视我。幸好姑娘没有被糟蹋。

“老二!你干什么?”李玉民狂吼道。

“啊,啊”我象被喊醒一样支吾了几声,忽然灵机一动说:“天凉了,怕大哥做了病。大哥!我倒有个开心的想法,做不做?”

“啥想法?”李玉民仍旧瞪着我。

“你要是同意,我就说。不同意就算了。”我冷冷地回答。

经我这么一搅和,李玉民的兽性情绪减了一大半。他扭头看看坐在地上被杜明反剪双臂的姑娘,从喉咙眼儿里咕噜出一句:“就依你,说吧!”

李玉民同意了,我却一时讲不出什么开心的想法了。我想,马上放走这一对青年,李玉民肯定不干,还会对我翻脸。不马上放走他们,又不想姑娘受害,能有什么开心的法子呢?难道让我们四个人一人拧一下姑娘的脸蛋就能开心吗?不行,太小儿科了!让这对年轻恋人在地上爬学猫叫狗叫,或者讲点笑话什么的,能让大夥儿开心吗?也不行,弄下好会适得其反。就在我无计可施的时候,我瞥见了那个熊包研究生,他正在偷偷地看我,遇到我的目光又急忙避开了。

“哼!二十七、八岁的人,一米七十多的个子,而且就在几分钟前还跪着发誓为未婚妻可以牺牲一切的大学研究生,原来是个贪生怕死、虚情假意的伪君子。看他那哆哆嗦嗦的熊样,根本不配娶妻生子!”我一面在心里咒骂这个孙向平,一面在头脑里形成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过来!”我朝孙向平勾勾手指头,他顺从地向前迈了几步。

“到我跟前来!”我压着火气说。他低头蹭到我面前。

“哎!我说你这个读大书的,方才你不是死乞白赖地要让那个姑娘去你家睡觉吗?你不是着急要和她上床吗?你准是那个地方痒痒了!来!把自己的裤子脱下来,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屌样!”我厉声厉色地说。

孙向平惊恐地望着我,双手按着肚子一动不动。

“你到底脱是不脱?!”这句话,我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孙向平屈服了,流着泪解开自己的裤带把下半身露出来。李玉民、杜明和李叶华都嗤嗤地发笑。就在我紧紧盯着孙向平的时候,那个叫宋洁的姑娘挣开杜明的手,一头向我撞来,撞我一个趔趄。等我站定之后,姑娘已经挡在孙向平的前面。这下子我火了,扇了姑娘一个嘴巴,又一摆手叫杜明冲上来反剪了她的双臂。我朝姑娘冷笑几声说:“你还行!可惜你长瞎了一对好眼睛,把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窝囊废选做为自己的保护人。现在,我让你清醒清醒!”我走到孙向平面前命令道:“你把手指套到那个刺痒的东西上,当着你未婚妻的面撸起来!”孙向平闭着眼撸起那个软塌塌的器官。我又说:“你一边撸一边走到你未婚妻面前把她的裤子也扒下来,看着她的身体撸你那个惹事儿的家伙,快!”

李玉民走过来,嘿嘿淫笑道:“这回嘛还算开开心。姓孙的别停手,快点扒!”说完用弹簧刀尖在孙向平脸上划了一下。

孙向平战战兢兢移到姑娘前面哭泣着说:“洁,为了…为了…为了我们的爱情,我只能按他们的要求做了。”

姑娘的身子急剧颤抖起来,头一歪便倒在地上。这个场面把我们吓坏了,杜明俯身看看,抬头紧张地说:“好象没气了,咋办?”

我一言不发,蹲下身子把塞在姑娘嘴里的毛巾拽出来交给杜明,又拉起她的手腕摸到轻微的脉搏,舒口气说:“没关系,这是昏死,一会儿能醒过来,咱们走吧。”

李玉民凑过来在姑娘的脸上拧了一把,又把手伸到姑娘的裤子里摸几下,悻悻地说:“便宜了这个漂亮的小妞,走吧!”临走前,他转动着弹簧刀,咬磨着臼齿对孙向平说:“你的学生证在我这儿,我可以到学校找到你,还可以找到你家。今晚的事儿你和她要是去告发了,我就叫你和她还有你家人全都蹬腿!喂,听见没有?”

“听见了,我决不告发!”孙向平小声说。

我们返回到李玉民家后,我的脑袋疼得刀搅一般。刚才的情景象走马灯的画面在脑海里转个不停。我只觉得我有一肚子的恨,恨淫棍李玉民,恨多事的杜明,恨那个叫孙向平的熊包研究生,恨那个单纯的姑娘宋洁。但我更恨我自己,恨我今天到这里来,恨我无奈采取的损招,恨我长了两只能看见东西的眼睛。眼睛啊眼睛,万般欲望和是非都是因为有了你这个心灵的窗户才得以发生!真是眼不见心不烦!我若是瞎子的话,能参与这场流氓犯罪活动吗?能看见那个熊包研究生为保自己宁愿牺牲发誓追求的姑娘吗?能目睹到李玉民把淫邪的手掌伸进昏死姑娘的裤子里吗?如果什么都没有看见,我能产生恨、而且恨得这么纠结吗?我疲惫地拉开茶几下的抽屉,找到李玉民常吃的镇痛药,倒了两粒扔进嘴里,又从沙发旁拎出一瓶没开启的汾酒,打开盖,乜斜着李玉民,扬起脖子咕嘟咕嘟灌起来,直到我从沙发上摔下来不省人事。

以上就是我参与流氓犯罪——也就是你们指控的“强制猥亵侮辱妇女罪”的全过程。我在这场罪恶活动中扮演了主要角色。尽管我的心还在胸膛里跳动,但它已经被魔鬼换过了,没有人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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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5 11:27:09 | 显示全部楼层

短篇小说:公审前的独白 (三)

那个姑娘疯了

在我犯下了那件可诅咒的罪恶后,我连续几夜都被恶梦缠绕惊醒。我以为我们一定会犯事,因为那对青年男女认得我们每一个人。可是一天二天三天过去了,一个月也过去了,我周围平静得象镜面一样,没有任何波澜。

大概是阳历十月末的一天,我给洗浴中心的手下打个电话,安排了几件事,便闷在家的客厅里弹吉它。当时天空阴沉,冷风阵阵,庭院里的红枫叶飒飒作响,丁香树不时飘落下几片枯叶。这种鬼天气给人发出了悲凉郁闷的感应电,左右着我的大脑灰质层,使我产生莫名其妙的空虚、无聊和悲情。我起初弹了几首缓慢的舞曲,之后不知不觉地弹起一首刺激性很强的早期香港流行歌曲,嘴里也疯狂的唱着:

我是个爵士鼓手,

一个发了疯的鼓手,

闪电般的声音,

发出了雷霆的恕吼。

打吧,打吧,

把所有的烦恼赶出了心灵。

唱吧,唱吧,

把一切苦恼赋于歌喉。

我是个爵士鼓手,

一个疯又狂的鼓手,

忘掉了一切怨仇,

争取我生存的自由。

那天正值我妈在家里写一份精神医疗科研报告,她见我神情忧郁颠狂,也没有制止我的弹唱,只是把客厅门紧紧地关上了。

由于我的全部精神状态都专注在疯狂的弹唱中,没有发现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走进了庭院,正打开房门向我打招呼。直到我妈走过来阻止了我的弹唱,我才发现屋子里站着的这位陌生妇女。

“卫平!你嚎些什么呀!客人大声喊你都没听见?”妈妈嗔完我忙转头热情地对那位妇女说:“他张姨,快坐!快坐!”

“啊呀,这就是小亮子吧?”那个叫张姨的妇女盯着我的脸说:“长得真高!比小时候更英俊了,眼睛也大了,走到街上我准不敢认。”

“可不嘛,这多少年了,你上哪儿能认得呢。”妈妈一边沏茶一边说:“他张姨,你没咋变,你怎么找到这儿的?这些年你在哪儿?唉,一晃咱们有二十来年没见面了。”

我妈和那个叫我小名的张姨坐在长条沙发里拉着手,亲亲热热地唠着相互思念之情。我坐在妈妈东侧的单人沙发里边端详着张姨边凝神思索:“她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呢?……啊,想起来了,妈过去叨咕过她。”

——我妈在我姐刚满一周岁时得了乳腺炎,动了手术,从此不能再用自己的乳汁喂养儿女了。当我这个孽障落地后,我妈只能用奶瓶来喂我。可我偏偏不喜欢奶瓶,根本不去吮吸用乳胶做成的奶嘴,只是闭着眼睛死命啼哭,半天时间声音都嘶哑了。就在我妈万分焦躁的时候,隔壁产房有位将要出院的妇女走进来抱起我,把她鲜血化成的乳汁挤到我的嘴里,她就是张姨。张姨对我妈说,她是一个下岗女工,刚生下一个女儿,可以一同照顾两个婴儿,愿意替我妈来喂养我,我妈流着泪感谢她。第二天,我爸用单位的小车把我、张姨和她的女儿一齐送到张姨家。从此,我就在张姨家和张姨的女儿争吃起母亲的乳汁。起初,张姨的奶水足够我们两个小生命吃的,我和大我几天的小姐姐相处融洽,不哭不闹。后来我们咿咿呀呀能发出“妈”“爸”“吃”“饭”等单音节语言时,张姨的奶水不够了,我们两个不懂事的娃娃哭闹起来,露出了动物般的本能——争生存的自私天性。这个时候,张姨搂抱怀里的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而是我这个瞎了眼的孽障。十个月后,张姨断了亲生女儿的奶,却继续为我坦露母亲慈爱的胸怀。在我过第三个生日的那天,我被住在哈尔滨市的姥姥接走了。我妈说,张姨把我抱到火车站站台交给姥姥时,我张着小手尖声哭喊,不停地叫着:“张妈!张妈!我不走!我要回家!”车厢里的旅客都把目光集中在张姨身上,张姨扭过身抽噎得双肩都抖动了。

七年后我从哈尔滨市回来了。由于整天不是上课就是去少年宫,竟忘却了喂养过我三年的“张妈”。以后因为父亲的冤案,家境窘困,家人受到威胁,我们搬了家,我又去农村呆了八年,我们家彻底和张姨家断了音讯。我妈偶而被什么事物触动而谈起张姨抚育我的情景时,我就象是听遥远地方的一篇动人的童话故事。

今天,妈妈讲述童话里的善良母亲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心里翻腾起汩汩向上的思潮,有好奇、有惊愕、有感激、有兴奋,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悲伤,而且,我还有一个不好的事情要与我关联的直觉。我坐在沙发里想走又不想走,有些忐忑了。

过去我记忆里没有张姨的形象,听我妈讲的故事,脑海里张姨慈爱的面容也是模糊的。这回我极认真极仔细地观察了她,她的鬓角花白,额头上有三四道细纹,脸颊气色不好,印堂发暗,眼眶发黑而凹陷,眉宇间堆聚着郁气。其实,她的五官非常端正,双眼皮,大眼睛,外眼角上翘,很象著名主持人倪萍。……蓦地,我的心头一震,这张面孔好象在哪里见过,特别是眼角上翘的大眼睛。

“卫平,你愣怔地看什么?还不过来认认你的张姨!”妈妈吆喝着。

“啊,啊,张姨!您好!”我慌忙欠身说道。

“好,好。”张姨朝我笑着点头:“小亮子,你在哪儿上班?”

“他文化底子不高,能干啥?家里帮他办了个洗浴中心,他当小老板。”我妈抢话说。

“唔,挺好。文化高不高没关系,能赚钱就行。”张姨说:“小亮子该二十五岁了吧?和我姑娘同岁。结婚没有?”

“没有,不急。”我说:“对了,张姨,您女儿结婚了吧,在哪儿工作?”

此刻张姨脸上的微笑不见了,愁云忽地漫上脸颊,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唉声。

“他张姨,怎么了?有啥事儿吧?”我妈敏感地问。

张姨的眼角旋出闪闪泪花,她咬咬嘴唇,迟疑一下说道:“王大夫!我早就听说你们搬到这儿了,小亮子他爹的冤案平反了,还升任了局长,你还在省医院神经科当大夫。我在经济开发区明月家政公司当钟点工,每天接几份活,就是忙啊,再说又知道你们过得很好,就一直没有来打搅你们。”张姨停下话头,一口气把玻璃杯的茶水全喝了。我急忙走过去又给她续上一杯水,还把茶几下的糖盒打开,抓了一把海南椰糖递到她手里。

“嗯,真是个好孩子!小亮子,你准不会让你妈妈操心!”张姨对我又笑了笑,但笑容一闪便消失了,她转过脸对我妈说:“王大夫!我今早到你医院去了,他们说你在家,我就来了。我家里摊上了一件迈不过去的事儿,这不,只好来麻烦你了。”张姨说完哭出了声。

“他张姨,别哭!有啥事儿只管说,我一定帮你!”我妈一边说一边递上几张纸巾。

张姨嗫嚅着嘴唇,擦去泪水,好一阵子才对我妈说:“我那个不省心的丫头,处了个对象,成天晚上在外面逛。我说她,她也不听。上个月有一宿没回来,我一宿也没合眼。第二天上午她对象来了,说她在区医院住院了。我急忙赶去,见她昏迷不醒,问她对象咋回事儿,她对象就说晚上让坏人吓着了。唉!我这个命真苦哇,丫头她爹去年病死了,现在丫头又这样了,从区医院回家后,她不是昏睡就是狂躁乱语,有时见了生人还用棉被蒙上脑袋。人说这是精神上的病,所以我就找你来了,求你救救我这个丫头!”

听到这儿我的心狂跳起来,自己的耳朵都能清晰听到心跳的咚咚声,我忙问张姨:“怎么叫坏人吓着的?在哪儿碰见的坏人?”

“她对象说,他俩晚上在马路散步,有个坏小子堵在他俩面前去抢小娟的手机,小娟惊叫起来,他冲上去和那个坏小子打在一起,我丫头就这样吓昏了。他说那个坏蛋戴个大口罩,看不清面目。虽说上公安局报了案,也不好查找。”张姨长吁短叹地说。

张姨这么一说,我以为是真的,忐忑不安的心情解除了,随之升腾起抱打不平的念头:“张姨!你回去问问他们,是哪天?在哪条马路上?几点钟?那个坏蛋多高个?说话什么声音?我去会会他!”

“唉,她对象有半个多月没来了,说是要准备考试。”张姨摇头说。

“他叫啥名?在哪儿念书?我去问他。”我说。

“他叫孙向平,在师范大学政治系念研究生……”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耳朵嗡的一声什么也听不见了,心纠结成一个铁圪塔,身上阵阵发冷,脸色一定也很难看。因为我妈和张姨都吃惊地望着我,嘴唇一动一动地对我说着什么。我记得我妈掐住我手腕切完脉,忙给我找出三粒药片让我服下,又同张姨一起把我搀到卧室的床上,后来我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听我妈说,我睡了两天一夜。

醒来时,我妈和我姐都坐在床边守护着我,见我睁开眼睛,她俩紧张的表情都放松了。我急忙坐起来要说话,我姐却抢先把两张照片递给我:“张姨留给你的照片,让你看看。她的姑娘——就是小时候和你一起抢吃张姨奶水的小姐姐,小名叫娟,大名叫宋洁,你还认得不?”

我姐递过来的照片,一张是宋洁的单人全身照,窈窕的身材穿着一身粉红色女式西装。瓜子脸,五官清秀俊俏,大眼睛比张姨的还黑还亮,长而向上弯曲的睫毛让人迷恋。微微上翘的嘴角洋溢着青春和快乐。另一张是宋洁和孙向平的订婚照,俩人的目光里充溢着幸福的憧憬。看着照片,我默默地流起眼泪。

“老弟,你哭什么?”姐问道。

“我哭我没福份!这么好的姑娘、和我吃着一个母奶朝夕相处了一千多天的娃娃亲,该有千百年的缘份啊!我为什么以前竟忘记了她?不能娶她为妻,还不知道去保护她,还去害她,我是个什么东西呀?我有罪呀!我罪不可赦呀!”我涕泪交流的自言自语。

妈迷惑不解地说:“按说这个小娟应该和你走到一起,你们有血乳之情。可两家二十来年没音信往来,都忘了!要怨,怨妈,是妈的错!你没去保护她,不能怪你。你不知道她在哪儿,你又不在现场,你也不是那个坏蛋,你有啥罪?更不能说你害了她!别自责了!这样会伤心血的!”

姐也说:“老弟,我理解你的心情。过去的都过去了,该发生的也发生了,和你没关系的事别都揽到自已头上,没用的!对了,你昨天昏睡不醒,妈和我去看小娟了,并把她转到了省医院神经科,在妈的疗区。有妈的医疗,小娟会好起来的。”

我看看姐姐,又看看妈妈,泪流满面地喊道:“妈,你不了解。姐,你也不了解。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懂我的心情。反正我是对不起小娟的!我要向她请罪!”

姐拉着我的手说:“好好好,我们不懂你的心情。你觉得对不起小娟,那你就凭你一身的功夫和一帮朋友赶紧去查,不信查不出来。把坏蛋揪出来交给公安局,你也就谢罪了!”

“是啊!”妈接茬儿说:“你的洗浴中心接触那么多人,准能查出那个坏人!不过,儿呀,你们可不行打人,逮住他交*政*府*去处理。听见没?”

妈和姐说的我都听见了,可我还用查么?那个熊包研究生没有说出真象,胡诌了一个故事欺骗了公安,欺骗了张姨,也玷污了他的良心,他是可悲又可怜的。而我呢?我是什么?我和三个狐朋狗友干了坏事,我是主犯之一,我敢坦白自首么?我为了不忍看姑娘的肉体被糟蹋,竟策划了卑琐的精神摧残,没料到又导致小娟疯了,我有良心么?我的罪孽还小吗?现在知道了她是和我有血乳之亲的姐姐,我还是人吗?我还对得起用乳汁喂养我的张姨吗?真不如在摇篮里就把我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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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5 11:28:54 | 显示全部楼层

短篇小说:公审前的独白 (四)

痛苦的心

尊敬的审判员:知道宋洁精神失常以后,我真是痛不欲生。可能你不相信,也可能你会严厉质问我:你这个罪犯,你还有同情心?你还能为自己犯下的罪行感到痛苦?确实,你若这样质问我,我无言以对,我的罪恶证明过我没有人性。然而我的真魂还是要说,我有同情心!我犯下罪行后、特别是张姨来到我家后,我感受到的痛苦是好人所不能理解的。这封信开头几页,我讲了我干过的许多坏事,可是,我也做过几件好事。我救济过贫困的人,我立规矩为有老年证的人免费洗浴,我曾配合公安徒手擒拿了一个持刀抢劫的人。每当我做点好事受到人们夸奖时,我很欣慰。这说明我还是个人,还没完全丧失人性。

话再说回来,张姨来我家后,我妈把宋洁接到她的医院并亲手调理治疗方案,我心中感到极大的安慰。这个时期,我天天叮嘱妈妈采用最好的办法医治宋洁的病情,我愿意拿出我所有的积蓄来承担她的医疗费用。我妈是溺爱我的,而且她也感恩张姨对我的抚养,自然竭尽全力去医治宋洁的疾病。我妈几次问我为什么这么热心,我都以我珍视我和她的血乳之亲搪塞过去了,我始终没讲是我造的孽。一是怕我的亲人和张姨接受不了,我也无脸站在他们面前;二是我们做了坏事的四个人发过誓,谁出卖弟兄就要遭到死的惩罚。

受到良心谴责,却又不敢承认罪过,这种矛盾的心情犹如千斤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不再弹吉它了,也不去找李玉民他们赌钱和吃喝了,每天在家和洗浴中心两个点上自我折磨。有一天下暴雨,我从家里出来开车去洗浴中心,鬼使神差地绕道去了南湖公园,把车停在北门马路边上,自己徒步冒雨在公园里转了一圈,浑身湿透了才出来开车去单位,把单位员工吓坏了,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情。

记得是十一月上旬的一个星期三下午,我鼓足勇气去了省医院。所以选这个时间,是因为按医院规定这天下午不是探视日子,不会遇到宋洁的家属和孙向平,病房比较清静。为了防止意外,我更换了一套过去很少穿的衣服,脸上戴了一个很大的口罩。医院门卫听说我是神经科主任医生的儿子便客气地放我进来了。我上了楼,找到了宋洁病房,病房里两张床位,一个人正蒙头大睡,宋洁坐在另一个床边呆呆地盯着墙上的一幅彩色山水画。

“啊,是照片上的她,但明显憔悴了,两眼无神,脸也有些浮肿。”我倚在门框边看边在心里说。

忽然她把脸转向我,冷漠地注视一二分钟,腾地站到地板上,瞳仁放大,用右手指点我尖叫道:“你你,啊——就是你!你是个大流氓、大骗子、杀人犯!你来干啥?要害死我吗?来吧,我不怕!哈哈哈哈…”她的笑声凄厉瘮人,吓得我脊背簌簌发凉,不自主地向门外退去,偏巧和一位端药进屋的护士撞上,我紧张地转过身子,心怦怦地跳个不停。

“你是哪儿的?干嘛溜进病房来?谁让你来的?”护士厉声问道。

“我,我是看看——”我张口结舌不知怎么回答。

“哈哈哈哈,你是个坏蛋!”宋洁直勾勾地盯着我:“是大流氓、大骗子、杀人犯!我要和你拼命!我要和你拼命!”

我象掉进了万丈冰窟,冷得血液都凝固了。“她认出我了,我逃不掉了,活该!让她处置我吧!”我僵立在门口。

等宋洁快要走到我跟前时,护士冲她大声吆喝:“回去!回去!快回到床上坐下,不许动!”宋洁马上停住脚步,朝我古怪地笑了笑,摆手说:“你是公安局的吗?快去抓他们!他们有个老二,最坏!啊,你是孙向平!你来干什么?滚!我恨你!我眼睛瞎了,你滚吧,快滚!”

由于宋洁的大喊大叫,围拢来不少医生和护士。我妈看到我忙说:“卫平!你不上班到这儿干啥?”

“我、我想看看她。”

“她现在不认人,看她也没用。再说,今天是不准探视病人的!”妈妈嗔责我。

“那、那我马上就走。”

我无言地退出病房向楼梯口走去,隐约听到身后医护人员跟我妈议论:“他就是你儿子呀!长得挺帅的!”“他来看宋洁,他们怎么认识的?”“唉,我这个儿子心思重,他小的时候和宋洁都是吃宋洁母亲奶水长大的,二十多年没联系了,这回听说宋洁病了就赶来看看。”……

听到这儿,我早已泪眼模糊。窗外射进的阳光闪烁橙红色的光环,抖动着。我奔跑起来,跑下楼梯,跑出医院大门,跑到对面的一片灌木林里,手抓一束干枯的树枝摇晃着,放声大哭了一场,树枝上积存的霜雪溅落在我的脑袋、两肩和前胸上,我的脸被泪水和雪水覆盖着,感到冰刺一般疼痛。

这天傍晚,我买了十盒西洋参和二斤蛤蟆油,还带了五万元钱,找到了张姨家。“张姨!白天我到医院看了小娟姐。我妈说,一定能治好她的病!”我安慰面带病容的张姨。

“张姨!我正在打听抢小娟手机的坏蛋,估计再有几天就能弄出眉目。我一定要为小娟姐报仇!”我继续用谎言安慰着张姨。

张姨揩干眼角的泪水,扯着我的手频频点头说:“好孩子,我把你当成了我身上掉下的肉,跟亲儿子一样。你说的话,我信!我全信!”

我在张姨家呆了十几分钟就要走,张姨不肯。她苦苦地挽留我,要给我摊几张鸡蛋饼、蒸碗鸡蛋糕,说这是我小时最爱吃的。她说,为了争吃鸡蛋饼,小娟哭闹过好几次,但最后都是谦让了我这个弟弟。她说,我离开她二十三年了,她常在梦里想我想得哭出了声。她说,她去年知道我当了老板,怕她的穷家连累了我,一直忍着没有找我。她说,小娟病了,家里只剩下她孤单一人,小娟对象也不来了,她感到特别痛苦。她说,这些年我第一次到她家来,希望我能多陪她坐一会儿。……她愈说,我内心愈酸楚。我跪下了,扶摸张姨的双膝哭述道:“张姨,张妈!都是我不好!我对不住您!对不起小娟姐!我以后会弥补过来的。今天我单位事儿多,我得赶紧走了,等过两天抓住了那个坏蛋,我一定在这里多住几天!”之后,我起身打开拎兜拉锁,把西洋参、蛤蟆油和纸捆的五万元钱放在床上,用赎罪的声音说:“张妈!您身体不好,给您带点补品,吃好我再送!还有一点钱留您眼前使用,不够您就吱声!”我迟疑了一会儿,又说:“张妈!我该死,我把你们忘记了,现在肠子都悔青了!要是早几年联系了你们,见到了小娟姐,今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我哽噎了,泪水涌上了眼眶。

张姨惊愕了一下,很快又恍然大悟似地长叹一口气说:“我也这么想过,要是你早来,小娟也不会找那个对象,一切都会是另一个样子。唉,这是命啊!小娟命薄福浅哪!”张姨感慨地吐露出心底里曾有过的念头,使我更惶恐不安了,我转身要走,张姨拽住我:“这补品我收下,但以后不要送了。这钱我不能要!小娟住院多亏了你家,你还垫付了住院费和药费,不能让你再破费了!你们做生意的用钱地方多,快拿回去!”“张妈,这是我小时欠您的养育费!您养育我三年,给您多少钱也不算多!”“唉,当初我下岗没工作,是你妈帮助了我,给我雪中送炭,让我当你的奶妈,我可享了福了,那三年的工钱可比下岗前多多了。”“张妈!那暂是那暂,现在是现在。那暂是我妈给你的工钱,现在是我还你生命的欠帐!”“说啥我也不收这钱!再争让,你就连床上的东西都拿走!你也别来了!”最后我只好听从了张姨的意见,我又给张姨下个跪,然后起身离开了,身后转来张姨低沉的哭声。

这天夜里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脑袋里总是想到和死有关的问题。我神智恍惚地自问:死了的人还能不能有感觉?每个人都是前世不知、后世不晓的尘缘过客吗?究竟有没有阴曹地府?做恶之人一定要下十八层地狱吗?……我再也躺不下去了,便打开床头灯,披上棉衣靠在床头板上。我想起《西游记》里有这方面的描写,就在床头书柜上找到这本书,翻到《游地府太守还魂》这个章回,带着一种奇怪的恐怖心情看起来。看完这个章回,我大有悲悲切切、战战兢兢之感,胸膛里热辣辣的,喉咙里咸滋滋的,想哭又掉不出眼泪。我拿出棉褥底下一个硬皮笔记本,记下了书中唐太宗说出的几句话:“善哉真善哉,作善果无灾!善心常切切,善道大开开。莫教兴恶念,是必少刁乖。休言不报应,神鬼有安排。”接下,我又编了四句:“我今害姐疯,罪后独自哀。愿死变为犬,为姐守家宅。”

尊敬的审判员,为了证明我诚心伏法,你可以派人到我家去,在我房间的写字台有个上锁的抽屉,我的硬皮笔记本就放在那里,你可以查到我编的四句话。

我所以写了上面这些,并非要为自己开脱罪孽,而是交待一下自己犯罪后的心路历程。其实,上述的几件事情仅仅能说明我在内心里有了悔恨和痛苦罢了,而在行动上,我继续隐瞒着自己的犯罪行径。我装成了一个正人君子仍旧在欺骗、甚至愚弄着我的家人和胜似亲人的张姨。我在继续泯灭良心,使自己在罪恶泥潭里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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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5 11:30:35 | 显示全部楼层

短篇小说:公审前的独白 (五)

故意行凶伤人罪

人的内心矛盾状态不会长久持续下去的,它总要有个了结,再转化为新的内心冲突。经过两个来月的精神折磨后,我决定和李玉民他们摊牌,劝他们一起到公安局投案自首。

那是今年的一月五日上午九点多钟,我顶着冒烟大雪来到李玉民家。我敲了一阵房门,杜明晃晃荡荡地把门打开了。“哈,是二哥呀。昨天老四去找你,你上哪儿去了?大哥都骂你了,说你好长时间也不登门,打电话也不接,你咋地了?”

我没有搭话,径直走上楼去。大厅里,空气汚浊,白酒瓶、啤酒瓶堆了一地。茶几一角放着一个喷花塑料盆,盆里挤摞着一堆用过的餐具,菜盘上的油渍已经风干了;茶几另一角是雕龙的南泥壶,三只南泥茶碗的茶水没有了热气。

我回头问杜明:“昨天找我干啥?”杜明狡黠地笑道:“还不是饮酒作乐、沾花惹草、快乐人生!”

“老大和老四呢?”我问。

“弄吃的去了。”杜明不咸不淡地回答。

“你怎么没去?”我又问。

“我?嘿嘿,看家!”说着,杜明用目光迅速扫了一下厅西侧的一间小卧室,然后诡秘地说:“二哥!今晚别走了,让你败败火!”

杜明的话音和眼神叫我马上觉察到有一件可怕的事情在那间小卧室里发生了。“昨天老四找我就是为了这事儿吗?”我问杜明。

“嗯哪。去年碰上的那个小妞没干成,这回有个好替补。嘻嘻,你今晚可以享受了。”

“钥匙呢?那个小卧室的钥匙给我!我看看长得咋样。”我压制着怒火,不动声色地说。

“钥匙不在我这儿,在大哥手里。”杜明边说边冲我呲牙。

我常有意想不到的冲动,这种冲动在一秒钟之前毫无察觉,爆发之后连自己也会感到茫然失措。当我瞥见杜明呲牙的瞬间,猛地抡起右掌把他打倒在地。他捂着流血的鼻子,吃惊地望着我,我也怔怔地看着他。沉寂了一阵,我走过去扶起他,流泪说:“对不起,老三!我知道你有个妹妹,谁没有姐妹呢?咱们别再干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去年夜间撞上的一对恋人,那个女的就是和我吃一个母亲奶水长大的姐姐!你知道么,她被吓疯了!”

杜明瞪大眼睛:“什么?是你姐姐?你不是就有一个姐姐吗?要是你姐,你当时怎么不吱声?”

“这个以后再跟你说。老三,这几个月我精神不好,心里忒难受,也不想见你们。今天来就是想说这事儿。刚才我犯浑打了你,出手重了,你打我几下吧!”我拽他手打我脸,他甩开了。我看见他的左脸全都肿了起来。

我很感激杜明,他虽然说了一句:“二哥,你好狠呐!”却没有和我动武。他离开我坐到远处一个沙发里,捂着脸一声不吭。他究竟在想什么,我不得而知。我相信他会在交待书里写出来的。

就在我和杜明默默无言的时候,李玉民和李叶华回来了。“妈的,你咋才来?这几个月猫哪儿去了,找也找不到你!”李玉民放下购物袋,凶巴巴地对我说。

“我精神不好,不愿见人。”我也瞪着他说。

他走过来拍我的肩膀:“咋的,有啥为难的事儿了?和哥们呆一起厌烦了?让什么马子拴住了?你说你怎么了?”我不看他,眼皮也不抬,心里烦躁。

“好吧,等你高兴了再说。来,老四,把东西摆上!美酒加咖啡,管他去爱谁。白天喝一瓶宽肠毒药,晚上再玩几遍刮骨钢刀,老二呀,你就没脾气喽!哈哈!”李玉民说着向坐在远处沙发的杜明走去:“你闷头想什么呢?怎么也不吱一声?”杜明向右歪脖,李玉民过去捧他的左脸:“咦,怎么搞的,左脸咋肿了?”杜明看看我,又看看李玉民,嘟囔道:“刚才迷糊了,在楼梯上摔的。”“熊货!折腾半宿就散架子了?妈的,快喝酒去,喝完都去睡觉!”李玉民喊道。

在茶几上,我一连空肚干了两大杯白酒,之后把酒杯一撂,对望着我的李玉民说:“大哥!咱们相处一回是有情有义的,我不能做对不起你的事儿,可你也得叫我对得起良心——”

“嘿嘿,有啥不痛快的,说吧!”李玉民脸色冷落的。

“去年碰上的那个女的,疯了。”我说。

“噢,她疯她的,和咱哥们有鸡巴毛相干?!”李玉民说完仰脖倒肚里一玻璃杯白酒。

杜明搭腔说:“大哥,那个女的是二哥的姐姐。”

“屁!她姓宋,老二姓何,是什么姐姐?再说,扒她裤子不是老二的点子吗?哪有弟弟叫姐姐当众光腚的!”李玉民转过脑袋对我拧紧眉头说:“咋回事儿?老二,可别跟我玩轮子!”

我声音颤抖地说:“对,她不是我亲姐,但她跟亲姐一样。她比我大几天,我们共用她母亲的奶水。她母亲为了让我吃饱,十个月时就戒了她的奶,专门用奶水喂养我,后来也是啥有营养、啥好吃先可着我,我和她整整共同生活了三年。……”我几乎是哭诉完我和宋洁幼年的血乳之亲、姐弟之情。然后,又讲了张姨到我家的过程和我去医院看望宋洁的感受,我的心情异常痛苦。我现在还记得,杜明当时哭得象个女人似的,李叶华也啜泣的不时用手帕擦着眼睛,只有李玉民的神情纹丝不动,嘴角还挂着冷笑。

“说完了吧,好,实话实说,够哥们意思。只是这件事儿过去几个月了,宋洁已经疯了,说啥都晚了。老二,你想咋办?”李玉民说。

“我想投案自首,承担法律责任。”

“不,不能这样办。咱们可以凑十万块钱给你,你交给疯子她妈,就算两下了结。”

李叶华点头说:“多给点钱也行。你张姨要多少给多少。”

我摇头。

“你非要去自首?”李玉民问。

“对!我主意已定。本来我可以不告诉你们,但为了交情,我还是劝大家一起去。我是主犯,我认帐。你们都做了什么,你们自己交待。给人家钱能摆平吗?不能!人家不要钱要公理!”我越说越激动,站起身来:“欠泪还泪,欠命还命,犯了法就应该伏法!洗净身上的污垢,我们可以还做好兄弟!”

“我们不去自首怎么办?”李玉民也站起来。

“做为朋友,我跟你们打下招呼。你们不去,我自己去!”说完,我转身就走。

“你别走了!”随着喊声,我的后腰被李玉民抱住,脚下一个绊子就跌倒在地板上。李玉民用膝盖压住我的后腰,反剪着我的双臂喊道:“拿绳子来,捆了他!”

这个时候,我的脸扑在地板上,手被反拧着,怎么使劲也挣不开。我听见李玉民继续喊叫:“快拿绳子!快快!”大概是杜明和李叶华谁也没动弹,所以我一直没被捆上。我在地板上左右晃动,想把李玉民甩下去。李玉民恼怒异常,腾出一只手拽过一把钢椅,说了声:“你不仁我不义,废了你吧!”就抡起钢椅砸下来。突然,李玉民“啊”了一声栽倒在我的旁边。我趁势一滚,一个鲤鱼打挺立起身子。只见杜明一手拎着钢椅一手攥着拳头怒视着李玉民。我明白了,李玉民要下毒手,是杜明挥拳救了我。

我知道,凭力气我不是李玉民的对手,而且一旦让李玉民挨身的话,我准被摔倒。我的长处是身子灵活,武功比他好,只要不挨身,我就能赢他。想到这儿我冲下楼梯,踹开楼门,提一把木板凳在院里等他。几分钟后,李玉民握着弹簧刀跑出楼门,凶神恶煞般挥刀刺来,我抡凳子左搪右挡,把院子里的积雪弄得纷纷扬扬。打了一阵,我见他的左侧有了空隙,把凳子在右面一晃,飞起左脚踢掉了他右手中的弹簧刀,趁他慌神,又用凳子猛地拦腰一砸,把他打倒在雪地上。他的腰被砸伤了,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姓何的,我和你势不两立!这次是杜明王八蛋救了你,要不你就放挺了!等着吧,早晚我要废了你!”李玉民仰脸咬牙切齿地说。

“好,我等着!”我啐了一口唾沫,抬头一看,杜明和李叶华正在二楼窗口往下瞅,我猛然想起二楼大厅西侧的小卧室,喝道:“李玉民,把二搂小卧室钥匙给我!”

“干什么?”李玉民不解地问。

“干什么你知道!”我愤怒地说。

“不给!要拿,钥匙压在我身下你来取!”他恶狠狠地张着嘴,狠不得吃了我。

此时我想,我要走过去弯腰取他身上的钥匙,他肯定会就势抱往我,一定要下死手。弄不好,我在情急之中也会杀人。不能去拿,不能上当,也不想再纠缠,于是我说:“你不给钥匙,我就砸开它!”我拎凳子上了楼,杜明和李叶华远远地瞅着我,没有言语。我砸开门,见一个女孩赤身裸体被捆绑在床上,嘴巴封着胶带,眼睛微睁,一动不动。我急忙奔过去,撕开胶带,解开绳子。晚了!这个十八、九岁的花季女孩死了,身体僵硬得象根木头。我背靠到墙上,周身血液蓦地涌上脑袋,一阵晕眩过后,我离开屋子,见大厅没人又下楼走到庭院。杜明和李叶华已经搀扶起李玉民,三双眼睛闪露着不同的神情。我弯腰拾起李玉民的弹簧刀,向这三个人逼进。

“二哥!你要干什么?!”杜明和李叶华同时惊叫道。

“都给我散开!去二楼小卧室看看,她死了,你们欠下了一条人命!”我喊道。

杜明和李叶华松开李玉民一齐向楼上跑去,出来时全傻了。我玩弄着弹簧刀,怪笑道:“李玉民!我过去做过坏事,却逃脱了法网;今天我要做件好事,为的是自投罗网!我真想剜出你的黑心,可我不能这样做,我要让你看见你我一起在法庭上受审的样子!现在,我要让你就地昏死两次!”我抡起弹簧刀一下扎透了李玉民的右手掌,他疼得闭上了眼睛。我叨咕着:“这一刀是为了宋洁!你用这只手猥亵了她,使她受辱而疯,我要让你一辈子记住这个刀疤!”我又舞动弹簧刀挑断李玉民左手腕的大筋,絮叨着:“你用这只手捆绑了被害的姑娘,使她含恨而死,你要手何用!”看着又昏厥倒地的李玉民,我掏出手机拨打了110,叫杜明和李叶华同我一起坐在楼前石阶上等待公安人员的到来。

以上就是我故意行凶伤人的全部过程。虽然我伤害的是个坏人,但我不是为了正当防卫,我是故意报复,并采用了残忍的手法。伤人过程我没有头脑发热,我也不是激情伤人,我很冷静,就是要复仇。我知道这样严重伤人的法律后果,我接受法律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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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6 11:39:44 | 显示全部楼层
谢郝圣先的重新排版,顺祝元宵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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