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巧用《红楼梦》词句的如珠妙语

郝天祖

毛泽东巧用《红楼梦》词句的如珠妙语
《红楼梦》是毛泽东读过许多遍的一部古典名著。他对这部古典名著的评价之高，是古今任何一部小说难以比拟的。从他一生至少看过五遍《红楼梦》的读书史便可以看出，毛泽东对于《红楼梦》不仅非常喜欢，而且还十分推崇，热情评价，赞赏有加。他说，《红楼梦》是一部好书，要精读它。他欣赏《红楼梦》的文化价值和社会价值，给了它很高而又是恰如其分的定位。
    多少年来，不仅是中国人，而且许多国际友人无不佩服毛泽东堪称是一位语言大师，这得益于他深入实际、深入生活、深入群众，也得益他博览群书，尤其是中国古典文学。他时常对《红楼梦》巧妙移植，运用自如。例如巧用《红楼梦》中的经典语言，评述时事，以古喻今，妙语如珠，精辟深刻，意味深长。
    值此纪念毛泽东诞辰120周年之际，盘点毛泽东在历年的各种会议上，以及谈话时所运用《红楼梦》做思想工作的如珠妙语，希望给广大网友展现一位大国伟人优雅、淡定、睿智、幽默的风格，以显示中国信心，增强中国力量！
    一、毛泽东经常巧用《红楼梦》中经典词句，与人沟通，幽默谈吐，风趣横生，令人拍案叫绝。1935年7月，在毛儿盖毛泽东、张闻天等一直在考虑着怎样才能使一、四方面军团结一致，统一行动的问题，并多次耐心地做张国焘等人的工作。有一次，毛泽东带着时任中央队秘书长的女同志刘英去找张国焘，一见面，毛泽东就说：“我给你带水来了!”张国焘一下子没转过来：“什么水啊？”当听到毛泽东说道《红楼梦》里的宝二哥不是说男人是泥巴捏的，女人是水做的吗？”张国焘这才恍然大悟，也不由得笑起来。毛泽东同张国焘都是一大代表，相识很早，但一向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现在意见又有分歧，所以这才一开始就说笑话，想制造一个有利于做思想工作的谈话气氛。
   注：“男人是泥巴捏的，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最早在《红楼梦》一书第二回“贾夫人仙逝扬州城，冷子兴演说荣国府”一章中出现，是冷子兴对贾宝玉言行的描述。
    二、1945年，在重庆谈判期间，毛泽东会见“小民革”负责人王昆仑、屈武、侯外庐等。在谈话中，当王昆仑谈到对这次谈判前途的担忧，认为恐怕很少收获，而蒋介石的执政党领袖地位的欺骗性怕不是那么容易戳穿的时候，毛泽东笑道：“有个问题想请教你这位红学专家。荣国府的贾府是由盛而衰吗?”但没有等到王昆仑回答，毛泽东已经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我认为这个家庭面临的是由衰而败的厄运。甲戌本第二回开头就说：‘如今这荣宁两府，也都消疏了，不比先时的光景。’就是说，厅殿楼阁峥嵘轩峻也好，树木山石蓊蔚调润也好，都不过是衰微中的表面繁华、败亡前的回光返照而已。”。王昆仑此时也听出了端倪，便说：“主席，你是说蒋介石的统治正如那荣国府，虽然貌似强大，实则不堪一击。”毛泽东听后微笑不语。
    注：“如今这荣宁两府，也都消疏了，不比先时的光景。”这也是在《红楼梦》第二回“贾夫人仙逝扬州城，冷子兴演说荣国府”一章中冷子兴所说的一句话。他是向贾雨村描述眼下金陵贾府日渐衰落的景象。
    三、1959年底，毛泽东通过《红楼梦》反映的土地买卖的变化，说明封建社会关系的变化和封建家族制度的瓦解。他在读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谈话中说：《红楼梦》里有这样的话：“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在蓬窗上。”这段话说明了在封建社会里，社会关系的兴衰变化，家族的瓦解和崩溃。他还一针见血地指出，这种变化不仅造成了土地所有权的不断转移，同时也助长了广大农民留恋土地的心理。
    注：“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在蓬窗上。”这是《好了歌解注》中的歌词，出现在《红楼梦》的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坏闺秀”一章中。跛足道人唱《好了歌》是要启发甄士隐的“觉悟”。
    四、“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这句话让毛泽东一直非常欣赏，他曾不止一次地在庄严的会议上引用过。1938 年5月4 日,毛泽东在延安抗日军政大学讲话时说，《红楼梦》里有一段林黛玉议论家庭内部斗争的谈话，“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毛泽东化平淡为神奇。利用东风、西风的形象深入浅出地说明国际形势：“我认为现在国际形势到了一个新的转折点。世界上现在有两股风,东风、西风。中国有句成语：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我认为目前形势的特点是东风压倒西风。也就是说，社会主义的力量对于帝国主义的力量占了压倒的优势。”
    1956年11月，在八届二中全会上谈到北京城里有两个司令部的时候，毛泽东再次提到这句话。他这样说道：“我们的古人林黛玉讲，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现在呢，不是阳风阳火压倒阴风阴火，就是阴风阴火压倒阳风阳火。”
    1957年11月，毛泽东在莫斯科共产党和工人党代表会议上评判国际政治态势时，又一次提到这句话。他借用林黛玉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比喻社会主义力量对帝国主义力量占了压倒的优势。毛泽东给东风和西风赋予了如此重要的政治内容。从此，强劲的东风吹遍了神州大地，北京城里，历史悠久的东安市场一度也改名为东风市场。
    注：“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句话出现在《红楼梦》第八十二回“老学究讲义警顽心，病潇湘痴魂惊恶梦”一章中，当林黛玉听到袭人评论尤二姐惨死的事之后，说：“这也难说。但凡家庭之事，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
    五、1958年3月，在成都会议上，毛泽东引用《红楼梦》里说的“千里搭长棚，没有个不散的筵席”，说明无论革命、还是建设都是苦战与修整的对立统一，要讲究辩证法的。以古喻今，借鉴《红楼梦》中的文学语言说明政治态势，无疑是毛泽东的独到之处。
    注：“千里搭长棚，没有个不散的筵席。”这句话出现在《红楼梦》第二十六回“蜂腰桥设言传心事，潇湘馆春困发幽情”一章中，小红道：“也犯不着气他们。俗语说的：‘千里搭长棚——没有个不散的筵席。’谁守一辈子呢？不过三年五载，各人干各人的去了，那时谁还管谁呢？”这两句话不觉感动了佳蕙心肠。
    六、《红楼梦》中“拼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句话让毛泽东很感兴趣，在谈话、开会时，不止一次引用过。在八届二中全会上的讲话中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是古人有言，其人叫王熙凤，又名凤姐儿，就是她说的。”在1957年3月10日同新闻出版界代表谈话和3月12日中国共产党全国宣传工作会议上讲话时，毛泽东两次引用了王熙凤说的“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希望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和立志改革的志士仁人，具有大无畏精神，敢于向共产党提出批判建议，为社会主义、共产主义而奋斗。这句话。经过毛泽东的一再引用，“文革”期间竟成了“造反派”的口头禅了。
    注：“拼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句话出现在《红楼梦》第六十八回“苦尤娘赚入大观园，酸凤姐大闹宁国府”一章中，凤姐发觉贾琏偷娶尤二姐，到宁国府撒泼，当时她说道：“俗语说：‘拼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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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1960年初，毛泽东在读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谈话中说：“《红楼梦》中就可以看出家长制度是在不断分裂中。贾琏是贾赦的儿子，不听贾赦的话。王夫人把凤姐笼络过去，可是凤姐想各种办法来积攒自己的私房。荣国府的最高家长是贾母，可是贾赦、贾政各人又有各人的打算。”毛泽东曾说：《红楼梦》第二回上，冷子兴讲贾府“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划者无一”，讲得太过。探春也当过家，不过她是代理。但是贾家也就是那么垮下来的。安富尊荣、养尊处优、酒醉奢靡的生活方式养成了一代一代无用的膏粱纨绔，这样的家庭都有不垮的道理？毛泽东通过《红楼梦》中贾府的统治者不同的目的，说明封建家长制的分化与瓦解，揭示了封建社会的衰败是统治阶级内部分崩离析的结果。
    注：“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划者无一。”这句话出现在《红楼梦》一书第二回“贾夫人仙逝扬州城，冷子兴演说荣国府”一章中，是冷子兴对金陵贾府的一句经典评论。
    八、《红楼梦》中有一句“大有大的难处”的名言，这让毛泽东十分欣赏。他在谈话作比喻时，不只一次引用过。1963年，当时中国既要对抗美帝国主义主义，又要防备苏联社会帝国主义。针对有人担心美苏合作对我不利的估计，毛泽东讲，相信《红楼梦》上王熙凤说的那句话，“大有大的难处”。美国不论国内、国际到处都碰钉子，赫鲁晓夫也是这样。
    注：“大有大的难处”这句话出现在《红楼梦》第六回“贾宝玉初试云雨情，刘姥姥一进荣国府”一章中。整句话是“外头看着虽是烈烈轰轰的，殊不知大有大的难处。”这是凤姐向前来求告的穷亲戚刘姥姥哭穷时说的无奈之言。
    九、1963年，当时中国既要对抗美帝国主义主义，又要防备苏联社会帝国主义。针对有人担心美苏合作对我不利的估计，毛泽东说，还是《红楼梦》上冷子兴说的，“百脚之虫，死而不僵”；美国《锤与钢》杂志也说：美国像一株空了的大树，里边已被虫子咬空了，外边还枝叶茂盛。
    注：“百脚之虫，死而不僵”这句话最早出现在《红楼梦》一书第二回“贾夫人仙逝扬州城，冷子兴演说荣国府”一章中，也是冷子兴对金陵贾府的一句经典评论。后来，在第七十三回抄检大观园时，探春也曾说：“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
    十、1964年8月18日，毛泽东在同哲学工作者谈话时说：《红楼梦》我至少读了五遍。我是把它当作历史读的。开头当故事读，后来当历史读。第四回“葫芦僧判断葫芦案”，讲护官符，提到四大家族：“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真珠如土金如铁。” 毛泽东把这一段作为《红楼梦》的总纲，表明贾王史薛“四大家族”“一荣具荣，一损具损”的统治结构。表说明写贾府一家的衰败史，其实是写“四大家族”为代表的封建官僚政治的衰败史，预示了封建制度的灭亡。其中也似乎借鉴了索隐派的映射手法，暗示了旧中国时期蒋宋孔陈“四大家族”为代表的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统治的必然灭亡。
    注：“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真珠如土金如铁。”这是《红楼梦》第四回“薄命女偏逢薄命郎，葫芦僧判断葫芦案”一章中，一个门子向应天府知府贾雨村讲起护官符时，提到的金陵四大家族的“俗谚口碑”。
    毛泽东对古典名著《红楼梦》的灵活运用，这方面的例子非常多。伴随着毛泽东在各个时期的政治活动、政治思考,对于《红楼梦》这样的古典名著，从场面到对话，从情节到结构，从人物到主题，毛泽东无不精通，了然于胸。中国古典文化不仅沉淀在他的思想意识深处，而且外化为信手拈来便浑然天成的语言素材。他深深懂得这些老少皆宜、雅俗共赏的古典文化在思想宣传上的渗透效果。就毛泽东本人而言，其传统的文史知识背景、形象的思维方式、鲜明生动的语言表述习惯，使他同《红楼梦》这样的古典名著有一种天然的联系，赋予他特殊的领导风格。
    当然，对于《三国演义》、《水浒传》和《西游记》这三部古典名著，毛泽东同《红楼梦》一样十分熟悉，融汇贯通，运用自如。毛泽东在会议上、谈话中，总是以这样的方式总结过去，着眼现在，展望未来，将中国传统文化，以一种特别的形式，传递给中国和世界人民。这无疑展示出新中国老一代领导人智慧、坚强、博学和风趣等多个侧面，同时也拉近了伟人与人民、中国与世界的距离，成为正在崛起的文化中国的亮丽名片。

郝天祖

红楼梦》中爪哇珠宝究竟是何种奇珍异宝？
正在印度尼西亚进行国事访问的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印尼国会发表重要演讲，阐述如何进一步促进双边关系、中国与东盟关系发展的构想，以及中国和平发展的理念。据了解，这是印尼方面为习近平此访作出的特殊安排，习近平将成为首位在印尼最高立法机构发表演讲的外国国家元首。习近平说，几百年来，遥远浩瀚的大海没有成为两国人民交往的阻碍，反而成为连接两国人民的友好纽带。满载着两国商品和旅客的船队往来其间，互通有无，传递情谊。中国古典名著《红楼梦》对来自爪哇的奇珍异宝有着形象描述，而印度尼西亚国家博物馆则陈列了大量中国古代瓷器。（10月3日《中央广播网》）
    曹雪芹的《红楼梦》作为中国四大名著之一，它不仅深刻地蕴藏着中国丰富的传统文化，而且对东南亚的传统文化，尤其是东南亚的古代珠宝首饰文化有所涉猎。因此，有人说，经济学家可以从它里面看到经济学知识，政治学家可以从中看到政治学知识，医学家可以从中看到医学知识，金石学家可以从中看到关于金石文化知识，珠宝学家也可以从中看到珠宝文化知识，而作为中国最高领导人的习近平自然从古典名著《红楼梦》中所描写的爪哇奇珍异宝文化看到了它对于中国外交关系的重要意义。那么，习近平所说的《红楼梦》中爪哇珠宝究竟是什么样的奇珍异宝？
    其实，只要是《红楼梦》的读者都知道书中曾经对于珊瑚、猫儿眼、祖母绿等珠宝的描写，而这三种珠宝就是习近平在印尼国会发表重要演讲中所说的来自爪哇的奇珍异宝。在《红楼梦》第五十二回“俏平儿情掩虾须镯，勇晴雯病补雀金裘”一章中，由于宝钗要起一诗社，因此宝琴笑道：“这一说，可知是姐姐不是真心起社了，这分明难人。若论起来，也强扭的出来，不过颠来倒去弄些《易经》上的话生填，究竟有何趣味。我八岁时节，跟我父亲到西海沿子上买洋货，谁知有个真真国的女孩子，才十五岁，那脸面就和那西洋画上的美人一样，也披着黄头发，打着联垂，满头带的都是珊瑚，猫儿眼，祖母绿这些宝石，身上穿着金丝织的锁子甲洋锦袄袖，带着倭刀，也是镶金嵌宝的，实在画儿上的也没他好看．有人说他通中国的诗书，会讲五经，能作诗填词，因此我父亲央烦了一位通事官，烦他写了一张字，就写的是他作的诗。”
    湘云笑道：“快念来听听。”宝琴因念道：“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岛云蒸大海，岚气接丛林。月本无今古，情缘自浅深。汉南春历历，焉得不关心。”众人听了，都道“难为他！竟比我们中国人还强。”从宝琴所描述的外国女孩以及她所作的诗不难看出，这里所说的“真真国”其实就是古代爪哇国。
    这首五言律诗，写出了“真真国”所在的地理环境及气候情况。“岛云蒸大海，岚气接丛林”，说明所在的国家就是个四面环水的岛国，而且属热带雨林气候，常年炎热，多雨，山地及森林面积，占很大比例。爪哇这个地方在中国元代时始称“爪哇国”，明朝永乐初年，中国的航海家郑和也曾经常远渡南海，来此进行经济和文化交流。
    从宝琴的描述中，可以看出，那个十五岁的真真国的女孩子，是一个披着黄头发十五岁的西洋美人。应该说，这是一个来自荷兰的典型欧州美少女。爪哇这个古代岛国在十六世纪末曾被荷兰殖民者侵入。也就是说，在曹雪芹写作《红楼梦》的时代，爪哇是由荷兰人统治的，称荷属东印度。但是，这位西洋美人却写作一首地地道道的“汉文诗”，可见，当时中国与爪哇的文化交流已经到了十分热络普遍的程度。
    薛宝琴说：“我八岁时节，跟我父亲到西海沿子上买洋货”，看到“真真国”的一个女孩子。也就是说，“真真国”地处“西海沿子”。从地理上看，在爪哇岛北面，与中国相望处，正有一片海，它的全称叫苏拉威西海。在苏拉威西海，一字形排列着印尼的大小不等的岛屿，，这应该就是宝琴所说“西海沿子”。而苏拉威西岛北部的万鸦老，即默纳杜，就是当地最重要的港口和商业中心，这也正是与宝琴所说“八岁时节，跟我父亲到西海沿子上买洋货”的地方。因此，习近平在印尼国会发表重要演讲中所说的中国古典名著《红楼梦》对来自爪哇的奇珍异宝有着形象描述，正是古代中国与爪哇经济和文化交流的真实写照。

郝天祖

红楼夜话：探春为何在清明节远嫁他乡？
“才自清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清明涕送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这是《红楼梦》中贾府三小姐探春的判词，在贾府的众多女儿中，探春是一个聪明、敏感、精细、漂亮的姑娘。探春出场时，书中描写她“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其中“顾盼神飞”四字，最能彰显她的聪明伶俐、秀外慧中的女性风采。
    其时，探春不仅聪明伶俐、秀外慧中，而且精明干练、机敏果决，尤其她在大观园一番兴利除弊的改革，表现了她关注家族命运、富有忧患意识的女“政治家”的风度和才干。探春是一个英气勃勃的巾帼女儿，并曾言“我但凡是个男人，可以出得去，我必早走了，立一番事业。”可是她却仍逃不出薄命司的命运，在探春的命运图册中，她被描写成“船中有一女子，掩面泣涕”这样一种悲惨柔弱的形象，这与《红楼梦》中所展示的探春形象很不统一。
    贾探春，是贾府的三小姐，也称三姑娘，是荣府二老爷贾政与姨娘赵氏所生，与二小姐迎春一样，也是庶出，但其性格，却与迎春有天壤之别。她有才干，有眼光，敢做敢为；但是，她身为女子，且系庶出，又生逢贾府末世，故亦终究不能有所作为。“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的判词，正是她一生命运的真实写照。
    探春梦想能成为男人，但她毕竟不是男人。因此，在男大当娶、女大当嫁的传统社会中，出嫁是她必然的命运归宿。“清明涕送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从这一句判词中，不难看出，探春不仅要出嫁，而且远嫁他乡。在《红楼梦》中，探春不是嫁给了一般的男人，也不是像一般贵族女儿嫁出去了；那是一去难返的流放式的远嫁。“一帆风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园齐来抛闪。恐哭损残年，告爹娘：休把儿悬念。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奴去也，莫牵连。”这一曲《分骨肉》正是探春判词的具体诠释。
    从探春判词中的“清明涕泣江边送”，到《分骨肉》一曲中的“一帆风雨路三千”，可以看出，探春出嫁的时间，是在一年一度清明节。众所周知，清明节是一个人们上坟祭扫之日，在这样一个按说最不适合办喜事的日子里，探春为什么要“一帆风雨路三千”地远嫁他乡呢？
    在《红楼梦》第二十二回中，贾探春于清明之日作了一首风筝诗谜：“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妆点最堪宜。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这恐怕就是探春“清明”远嫁的先兆。“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所以，放风筝的“放”不是“放起来”而是“放走”的意思。“千里东风一梦遥”，说的就是天长路远，梦魂难度，不能与家人相见。
    其实，《红楼梦》第六十三回，“寿怡红群芳开夜宴”之时，探春抽到的是写着“瑶池仙品”的杏花签，上面的诗句是“日边红杏倚云栽”，签上说得此签者必得贵婿。于是，大家就说：我们家已有了个皇妃，难道你也是王妃不成？这些情节所传递的信息是很清楚的：这里引入的是唐代诗人高蟾诗句，“日边红杏倚云栽”，根据封建时代的传统和习惯“日”是皇帝的象征，“日边红杏”应是指皇帝身边的贵妇人；因此，探春今后嫁出去以后的地位是王妃；而她出嫁的季节，就是杏花盛开的清明时节。
    看起来，探春的婚嫁是十分荣耀的，其荣耀程度恐怕仅次于大姐元春。但实际上，她不过是南安王府为了激励其属下重臣，拿她作为一份“礼物”或“奖品”，让她嫁给一位所谓“王子”做“王妃”。这虽然是曹雪芹的初衷，但是，这不仅对于时常梦想走出去“立一番事业”探春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而对于处于末世的贾府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那么，探春为何在清明节远嫁千里之外的他乡呢？“清明涕送江边望”，“清明妆点最堪宜”，“一帆风雨路三千”，这就是说，探春婚嫁的时令是在一年一度的“清明节”。这原因大概有二：一是因为探春是坐船远嫁他乡的，清明坐船远航应该是最佳时节；二是按古时礼制：“嫁娶必以春”，因此探春于春令远适，也正好名正言顺。
　　其实，探春的清明嫁期，很可能就在她的生日。因为“清明”节有时在农历二月中、下旬，有时恰在三月初三、四。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一贯工于精雕细琢而每每“巧隐谶语”的曹雪芹，是完全有可能是刻意这样安排的。这就是说，曹雪芹在人物生日上作了巧妙安排，如果说元妃正月初一的生日意味着“福大”，那么探春三月初三的生日，恰恰包含着她的“远适”和“运偏消”的意味。